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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亚文化粉丝圈的变迁:《三体》获奖背后

发布于 分类 美漫标签 三文娱

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美国的亚文化粉丝圈正经历新一次粉丝群体的分化,而这一次,由于粉丝群体之间年龄差距的扩大,粉丝圈内俨然形成了与政治倾向相联系的“左”“右”派的分别,成为了一个值得深究的现象。因此我们不妨跳出动漫圈,通过今年美国科幻作品雨果奖的评选风波,来了解美国亚文化粉丝圈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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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5日,2015年雨果奖最终提名名单揭晓,中国作家刘慈欣所著《三体》未入名单。

8月23日,雨果奖在美国斯波坎市颁出,《三体》被评为“最佳小说奖”,成为雨果奖历史上首部以译本获得“最佳长篇小说”的作品。

这两条乍看相矛盾的消息背后,便是“悲伤小狗(Sad Puppies)”和“狂暴小狗(Rabid Puppies)”这两个组织通过刷票操纵雨果奖提名名单的事件。

悲伤小狗(Sad Puppies)和狂暴小狗(Rabid Puppies)分别是由美国畅销科幻作家Larry Correia和前Sad Puppies成员Vox Day发起的粉丝组织,他们声称雨果奖受到美国科幻界的“政治正确”气候的影响,使得部分保守派的作家和作品完全被忽视,因此他们抵制一切与女性和有色人种平权有关的科幻作品,列出了一份“符合要求”的、以白人男性为主导的作品名录,并为名录之上的作品疯狂地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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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雨果奖的获奖作品均完全由粉丝自己评出,粉丝们只要报名参加每年一度的世界科幻大会,然后交纳30至40美金不等的会费,就拥有投票权。在这样的评选机制下,悲伤小狗和狂暴小狗在今年的评选活动中获得压倒性的优势。2015年获得雨果奖提名的三部长篇(总共五部提名)、全部中短篇、全部相关作品、所有的长篇编辑和短篇编辑全部出自这两个组织的所谓“作品名录”,令美国的科幻界大跌眼镜。

最后,刷票联盟的过火行为受到了来自其他科幻迷们的联合抵制,粉丝们宁可令今年雨果奖的五个奖项落空,也绝不接受以恶意刷票而得出的结果。在“最佳长篇小说”的评选过程中,原本入围的作家马可·克罗斯为抗议“小狗门”事件退出竞赛,从而使得《三体》得以入围,最终获奖。

虽然“小狗门”事件已以较为公正的方式落下帷幕,但其通过利用粉丝圈的力量,越过作品本身进行文化观念和意识形态的冲击和打压的行为,值得深思。

美国粉丝文化研究学者,漫评人Rob Salkowitz撰文详述了“小狗们”事件众所体现出来的美国政治导向介入所谓亚文化粉丝圈的趋势和原因。

焦虑的传统权威

在任何一个粉丝圈,或者说在美国文化中,白人男性经常处于“正在失去过去曾拥有的权威性”的焦虑感中。尤其当其他人指出“之前一直存在的那种(白人男性为支配者的)状态”有违自然法则,是不公正合理的时候,他们会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当然,这些人也经常被指责是身处“特权”之中而不自知,他们也的的确确接收到越来越多来自女性和少数族裔对于他们的“传统权威性”的挑战,这样的挑战已经蔓延至休闲和娱乐领域,他们会因为支持一直喜爱的以白人、男性为主的作品而被斥“刻板”和“不公”,这样的焦虑导致了他们对新群体主导的新内容和题材的抵触。

从这点来看,这些“小狗”们的行为虽十分恶意,但他们行动背后的深层动机却不难理解和猜测。

保守的怀旧情结

美国的粉丝圈始终有对“怀旧”的坚持。以漫迷圈为例,漫迷的怀旧情结来源于上世纪60年代漫画狂热者和收藏家们对30-40年代漫画的执念。连将那段时间冠以“黄金时代”这一词都显示着漫迷们对过去甚于对现下的偏爱。无独有偶,老科幻迷们也同样拥有类似的偏于保守的怀旧情结。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美国的粉丝文化都被这样的保守偏向所主导着,即使在面对新兴的创意和作品时,人们也惯于使用旧有的知识来评判他们。这样的风气带来了诸多后果,漫画文化长期隔绝于主流文化之外,漫画迷被打上了强迫症和刻板的标签也可算是这些后果的体现。

向前看的年轻一代

21世纪的粉丝圈同20世纪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保守倾向的削减。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一是之前难以获得而弥足珍贵的信息已经变得丰富多样,漫画、科幻和奇幻文学作品的所有者可以通过多种媒体渠道向粉丝们传递新的官方消息,时刻接受并了解它们已经成为一个资深粉丝的日常;二是经典作品的高品质复刻数量众多,因此粉丝们已经不再需要向几十年前那样花费大量精力和钱财来获取原版资源了。

而更重要的是,千禧一代相比之前更愿意关注现下和未来。年轻粉丝们对同时代的作品更感兴趣,也愿意从社会、经济和人性的角度来看待新的创意作品。对他们来说,过去的东西是模糊、遥远而无趣的,也是充满了不公的。他们不仅不怀旧,而且还认为先辈们应该为自身的无知和漠视受到谴责。

因此,当保守的年长一代掌握着商业的渠道和出版、评奖的权利,而年轻一代拥有与之不同的审美和评判标准,文化观念的冲突最终影响到漫画、幻想文学等娱乐性领域,并以表面可见的形式体现出来,保守的文化观念对新兴文化做出抵抗和反击,最终还是被打压了下去。

Rob Salkowitz认为目前美国的粉丝文化正跳跃一个年代,直接进入到以不遵循传统、对接主流和政治文化为特征的年轻人主导的时代。这不失为一个健康的发展。但对那些深受传统思维和审美影响的人来说,这将是十分沉重的打击。

有关于粉丝圈保守文化的讨论仍在持续。这似乎是任何一种文化发展至跨越不同年代,并为不同的价值观念所影响之时都将面对的难题。中国的二次元文化终将产生这样的碰撞,或许到那时,今日的美国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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