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队长3》你选哪边站?从《钢铁侠》到《美队3》,美漫英雄不到十年在中国观众中从默默无闻到喜闻乐见,其中有着怎样的独家配方?迪士尼如何造梦又如何让次元壁倒塌?
这篇文章,从多个视角阐述了作者的见解。比如漫威采用尽量写实的处理方式,让电影能够直接从类型片中吸收元素,淡化原本漫画中的超现实色彩,使得很多初次接触的观众,也能够几乎没有障碍的接受影片中的人物和故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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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下文所述的“漫威”如没有特殊说明,都是指迪士尼拥有影视改编版权的漫威作品,包含未来与索尼联名的《蜘蛛侠》。除此之外者如《X-MAN》系列、《金刚狼》系列、《死侍》、《神奇四侠》等,本文中暂不予讨论。另外考虑到漫威影视角色的高人气,如果下文中出现令粉丝不爽的言论,按照“自己的爱豆自己罩”的原则,尽量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2008年,奥运会的举办给全国人民加了一记buff。当年刚刚毕业,正在无所事事和四处面试之间轮换的笔者为了打发一个下午的时光,随意购买了一张《钢铁侠》的电影票,走进观众寥寥的电影院。看着托尼・史塔克坐在飞驰着的悍马后座,一脸臭屁的高调样子,和车里的大兵开着自恋的玩笑,背景中响起AC/DC的Back In Black似乎预示着接下来他的命运即将进入那不可预期的风暴中心。车外突然轰击而至的一颗炸弹,引发了漫威宇宙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爆炸。
《钢铁侠》之前也有过不少的美漫改编电影,质量参差不齐,评价有好有坏,最重要的是这些电影全都是各自为战,在纵向上有续集,但在横向上没有其他作品之间的联动。《钢铁侠》则是带着一个叫做“漫威宇宙”的大型项目登场的。当年除了有一定阅片量的影迷,很多人并不认识钢铁侠的扮演者小罗伯特・唐尼,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大荧幕上刚刚开始的这部并没有什么名气,也基本上没什么人看过原著的漫画改编电影竟然会开启宏大的漫威宇宙,影响力波及之广,至今愈演愈烈。
让那些在漫画书里上天入地,有时无所不能,有时痛哭流涕的超级英雄成为我们真实世界的一部分,在影片内部形成一个统一同步的宇宙,并与外部世界的时代变迁发生关联。自从迪士尼收购漫威,并且决定开始系统的对漫威的漫画作品进行影视改编的那一刻开始,搭建影视版的漫威宇宙便成为了继当年的左京和仙水忍之后,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次元壁破坏工程。
漫画改编电影或者游戏,一般来说一个不成文的默认前提就是你来看(或玩)之前就已经认识这些人物和他们活动的那个二次元平行宇宙了:
蝙蝠侠原则上不杀人;柯南是工藤新一,死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忍者神龟住下水道吃披萨;鸣人吃一乐拉面;大卡车是擎天柱变的;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这些连同他们生活的环境和身边的队友,反派一起,在我们脑海里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因为之前我们或多或少都看过。
影视作品要么是深化我们的印象,要么是在我们即有印象的基础上做一些改编或者再创作,但是前提是不变的,就是你已经认识他们了,你是去到他们的世界里。这就和游玩迪士尼乐园是一个意思,只不过乐园那里人更多,价格更贵,也更累(从来没去过,不过我猜大概是这样吧)。
迪士尼的漫威电影则是反过来,不是把我们暂时的带入到二次元中,而是把二次元创建新的维度之后带来到我们身边。
漫威的很多传统超级英雄漫画,其最初的设定背景就是我们的现实世界,因为很多漫画家都生活在纽约的缘故,故事发生的地点往往就在大苹果城。现在,通过电影编剧们对故事的重新诠释,直接将整个故事的背景整合到了以当代美国为主,然后为这些有着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连载,走过大半个20世纪的“传统”人物设置了全新的现代困局。
以美国队长为例,在漫画中队长长期保持着“政委”的形象,打击一切国内外反动势力,第一部《美国队长》的电影之所以评价不高(我这么说其实是客气了),主要就是因为需要完整交代罗杰斯在出生到二战结束为止这第一段人生的经历,那场战争是距离我们最近的,有着绝对明确的正义与邪恶之分的战争,这种战争在当代是不存在的,所以现实中看惯了反战的观众会对于这种征兵广告式的主旋律感到隔阂。
等到罗杰斯醒来“复活”在当代,无论是在《复仇者联盟》与钢铁侠在组织纪律和个人作风上的矛盾,还是《美国队长2》面对国家利益,绝对控制,内部斗争和公民权益等敏感问题时,都制造出了足够有说服力的戏剧冲突,也就是类型片核心动力的所谓“人的恐惧”。复联中不同的角色对应不同的类型片式的“恐惧”。钢铁侠面对的恐惧是人类在发明了远远强于自己的机器之后,对自身能力和存在本身的质疑(《钢铁侠3》);绿巨人的恐惧来源于情绪失控的愤怒破坏力;雷神的恐惧是作为神却有着丰富的人类生活经验所带来的烦恼;美国队长的恐惧是一觉醒来,传统完全断裂了,他必须面对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
这种尽量写实的处理方式,让这些电影能够直接从类型片中吸收元素,淡化原本漫画中的超现实色彩,使得很多初次接触的观众,也能够几乎没有障碍的接受影片中的人物和故事,是系列宇宙的良性发展的坚实基础。接下来,就是上层建筑的展开了。
解决了现实的问题之后,迪士尼接下来要做的还是回归“造梦”的环节,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王子公主的梦幻单行道。系列电影提取出了超级英雄题材基因中隐藏着的游戏属性,强调观众的主动参与感,这么说并不是要把电影素材做成人人喊打的“影视改编渣game”(这个后面会提到),而是直接让整个系列看起来就像是一款完整的游戏,让观众像玩家一样从接触的第一步开始,一步步深入关卡,完成各种主线和支线任务,尝试各种游戏模式,直到面对最终boss的那一天到来。
首先是角色创建,这取决于观众从哪部电影入手观看,如果是从边缘化的绿巨人开始的,就是选择了T,如果是从《美国队长》开始,初始职业就是圣骑士,如果是这两年开始入坑的话,那么没准就是《银河护卫队》的“舞娘”星爵(《DQ》的经典职业,狂加buff,一堆嘲讽之类的技能)或者《蚁人》里面的盗贼,等到中期,你就可以选择“弓箭手”鹰眼或者“刺客”黑寡妇,至于经典的大法爷,请等年底上映的《奇异博士》。
《奇异博士》
随着流程推进,每名角色都会升级并习得全新的强力技能,获得新的高级装备,这也是每部电影非常吸引人的地方,“美元玩家钢铁侠又有什么新的强力武器了?”“美国队长的盾牌超必杀又有什么新的招式派生了?”“鹰眼的会心一击是不是暴击率又提高了?”每名角色领到新的技能包时,就意味着他们又完成了一次升级,观众则像玩家一样以亲历的方式获得了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装备和技能升上去了,接着就要刷怪做任务了,一般来说,这种电影的关卡都是以打小怪,打一群小怪,打小boss,打一大群小怪,打中boss的节奏展开的,前期比较简单,靠着数值碾压就行了,打不过了就先停下来触发组队的剧情,招募伙伴,充实一下队伍的配置,然后面对中boss。刚见面的时候往往不能A正面,而是要按照特殊的要求达成必要的条件才能打出剧情杀。至于该系列电影的大boss灭霸,目前还是处在未激活状态,至少要等到主要角色满级后才能来开这个强力副本。
即将更新的3.0版本的《美国队长》增加了PVP的竞技场功能,观众可以选择自己支持钢铁侠或者美国队长其中的一方,其中钢铁侠阵中还有高人气的隐藏角色——蜘蛛侠(漫画原作里小虫反水了,电影的话看过后才知道)。可以想象的到双方的对位一定会十分精彩,三路泰坦抢人头的战斗为电影增加了全新的看点,目前比较期待的,就是想看看钢铁侠和美队谁会先到10级,10级之后解锁的最终技能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美国队长3》海报
笔者的一位好友是从事电影宣传和公关的,曾向我描述过《复联2》和刚刚结束的《美队3》在京宣传时的盛况,形容现场情况恍如暴动。
现在不像以前了,除了那些韩国人和小鲜肉的脑残粉(要是早几年我可能还会琢磨着损这帮人几句,如今看开了,这类人啊,你越骂他们傻,他们就反而像献祭一样越加忠诚,权当做看不见就完了,毕竟香蕉和人造偶像的保鲜时间都是很短的),大家基本上都见过大世面,一般二般的明星也都懒得搭理,但是对于史总,蜜桃的公开出现,群众们还是把持不住了,那种渴望见上一面的热情只有传说中我们对伟大领袖的崇拜才可与之相提并论,让人不禁感慨迪士尼花数十亿美金拍的官方cosplay就是不一样。
演员本人对于角色的完美诠释成为了吸引全新受众群体的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手段,小罗伯特・唐尼用方法派和本色演出相结合的方式塑造了一个玩世不恭的高智商富二代,既可以中二也可以思考人生,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和恰到好处流露出的孩子气让钢铁侠这个角色同时满足了男人,男孩,女人,女孩的大部分幻想;美国队长的扮演者克里斯・埃文斯则是颜值和肉体的双重担当,是传统意义上肌肉男和小白脸的完美结合,如今已经成为了“耽美向”(不知道是什么的就不用去了解了,有毒)作品中的大卫,这种开放性的二次创作也让原型获得了更高的知名度和持久性。结果就是不仅年轻的观众因为电影开始接触“美漫”文化,一些从日漫的黄金年代走过来的读者,也渐渐接受了这种原本存在审美隔阂的“新鲜事物”。
从接触漫画的时间顺序上来说,上世纪90年代,一大波经典的日系漫画出现在我们的文化生活中,那时的我们刚刚从流行文化的中世纪走出来,就赶上了一个日漫的黄金时代,当时那一批的日漫中,既有之前年代的经典积累,又有正值创作高峰的整整一代漫画家,再加上纸质书和口耳相传的传统传播方式,对于大多数都是初次接触漫画的我们来说,刚入门面对的就是殿堂级的作品。真乃时也,命也,幸也。这些作品直到今天还是能够靠着情怀或者大师光环随便出个什么手游或漫改游戏就一通大卖,然而在影视改编方面,却是被“美漫”全面超越。
这主要是因为日美两国主流漫画作品完全不同的特点决定的,漫威宇宙为代表的美漫大都采用现实世界作为故事背景,人物的身份,活动的场景,虽然根据年代不同有所区分,但是从地理上讲都是在“地球”的人类社会范围内,不同作者的各个作品之间共享世界观,同样的角色通过不同的作者在不同的年代进行不断更新的创作,保证了角色本身在某种意义上的“永生”,这样在进行跨越次元的改编时,就不用再重新创建一个世界了,另外美漫中看上去并不怎么“美型”的写实风格人设反而降低了改编时演员选角的难度,让演员和原作角色相比毫不“违和”。
与之相反的日漫,则多语怪力乱神,一部作品就是一个宇宙,作品从始至终基本由作者(及其负责的编辑)主导,有各自严格的规则和独特的生态,相互之间很难有所互动(当年《七龙珠》里小悟空去到《阿拉蕾》的企鹅村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串门儿”),一个漫画家一旦停止创作,那么其作品和笔下人物基本上就等于是宣布“ending”,重启或者复刻的难度极大,而且因为人设方面有太多超现实成分,真人版电影从角色形象开始往往就出现“天雷滚滚”之势,于是便有了凯撒的归凯撒,二次元的归二次元的说法。
再加上这几年来日漫“萌腐宅”的倾向越发主流化,阿宅们用拒绝打破次元壁的执念捍卫着“纯洁”的正义,除了那几大民工漫的暑期剧场版,大银幕上很难看见优秀的改编电影(本来佐藤健主演的《浪客剑心》开了个好头,但是紧接着的《进击的巨人》就遭遇票房和口碑危机,于是刚刚有些希望的漫改A级制作影片又偃旗息鼓,小成本的青年漫画改编作依然还是漫改的主要出路)。
以至于现在每当漫威宣布又将有一名超级英雄被搬上大荧幕时,大家给出的都是期待的反应,而日漫一旦传出要拍摄真人版电影,粉丝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往往是给电影公司邮寄刀片。当然日本电影公司的财力和迪士尼相比肯定不是一个宇宙单位,但是爱好者内部存在如此预期上的差异,未来的悬殊差距肯定也是会继续持续下去。
从漫威来说,现在电影,漫画,周边的玩具都是销量和质量俱佳,而唯独游戏,至今没有哪怕一款拿得出手的作品。
笔者最早接触到美漫的角色,就是通过游戏,当年CAPCOM在2D格斗巅峰时期推出过一款《X-MAN》的改编游戏,在那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画面华丽,操作流畅,就是可选择的人物太少(其实再往前的世嘉MD主机上还有过一款《X-MAN》的横版闯关游戏,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模拟器上尝试)。后来这个系列进化成了《MARVEL V.S CAPCOM》,并且多年来随着平台的进化都有更新推出,画面依然华丽,双方的参战角色也是尽出百宝,虽然没有什么故事背景可言(毕竟是乱斗型的FTG),但是对于原著爱好者来说,能用自己喜欢的人物打出一套华丽的连续技,也算是一种爽心悦目的体验。
08年《钢铁侠》意外大热的时候,还推出了一款同名改编游戏,这也是迪士尼版权的漫威人物最后一次在主机平台上拥有专属游戏。据J老板回忆,当年这个游戏的360盗版盘卖的异乎寻常的好,所有看过电影的人都会来上一张,但是这款游戏也是一款集中了漫画(电影)改编游戏硬伤弱点的百科全书,你能想到的所有这类游戏该有的缺点该游戏悉数复制,而且有创造性的加进了很多你想不到的缺陷:比主流游戏相差一个时代的粗糙画面,简化后照搬电影的单调场景,别扭的操作手感,短而凌乱的关卡,忘了有没有找来专业演员进行配音或者动作捕捉了,总之就是把随便一个什么未完成的三流动作射击游戏换上了钢铁侠的皮肤就拿出来卖钱。相比之下,乐高版的漫威游戏简直就是超级玛丽一样的存在。后来这种游戏就很少出现了,倒不是因为厂商良心了,而是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坑与骗之地——智能手机。
不能一竿子打死的说只要放在手机上就一定是骗钱的的,但是这种把IP作为卖点的游戏如果离开了主机平台,基本上就等于是宣布放弃了对制作更优质游戏的追求,而变成了烂大街的“抽卡,升星,升装备,半自动战斗,出新角色去接着抽卡升级”模式,在这种模式变得不赚钱之前,厂商和运营方都不会放弃这种多快好省的做法,毕竟这是目前来说最便利的人气变现方式,至于精品漫改游戏,暂时只能让《蝙蝠侠阿克汉姆》系列先撑着局面了(系列阶段性完结后制作组已经开始着手于全新游戏)。
在这一点上日美双方倒是基本同步,那一大堆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国人的日系动漫如今都在手机端有着对应的信仰充值APP,仗着原汁原味的人物,用千篇一律的玩法,要多坑有多坑的收费机制打劫原作爱好者,完美履行了自身作为周边而要达到的坑钱于无形的目的,想玩到一款优质的漫改游戏看上去似乎越来越不可能了。
然而不久前的一则消息还是给人们带来了一点希望。蜘蛛侠回归漫威大家庭出演《美国队长3》,索尼和迪士尼将在今后共同开发这个高人气的美利坚中二青年,在宣布了全新的单人电影后不久,索尼方面表示会动用第一方的资源开发一款蜘蛛侠为主题的游戏,联想到一直经营着自己原创系列的SIE第一方游戏开发组,如果能够把他们的技术和经验运用在蜘蛛侠这个题材上,还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结语
迪士尼目前在下着的漫威宇宙这盘大棋,如今已近进入了第二阶段,随着观众数量的增加和忠诚度的累积,这盘棋还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继续走下去,而接下来更多的角色,更丰富的联合创作将会给第二阶段的开发带来更多的变数,而这种模式也会慢慢被市场接受和学习(我们的电影人就已经开始山寨了)。观众们在漫威宇宙的冒险还远远没有结束,连我妈都知道幻视和绯红女巫是两口子了,作为一名来往于ACG三界的玩家,你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