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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者特辑Ⅰ】《功夫兔与菜包狗》导演的创作观

发布于 分类 国漫标签 三文娱分析狮

近日,国产动画电影《大鱼·海棠》又引发了一场新的讨论,三文娱邀请了一位正在从事创造IP的朋友,对它作了一番分析。同时推出“创作者特辑1”系列文章,包括黑泽明与宫崎骏的对话、鸟山明与龙珠的三十年,还有皮克斯的公司管理秘笈,希望对国漫等文化娱乐创意产业中的创作者有所启发。

本文来自《功夫兔与菜包狗》导演李智勇老师。

这是李智勇导演对自己多年创作经验所做的一次毫无保留的自白。详细的阐述了他的创作理念、创作技巧,也谈到了他对动画行业发展的看法,有方法论也有观点。

《功夫兔与菜包狗》第一集

一、创作就是一种“交流”

前段时间有位学生找我看他新做的短片,我很欣赏他,于是调高期待值,准备和灵感“触电”。片子很短,但我看得很漫长,因为一直没看懂。作品内容大概是一个小男孩,突然坐在树下,无助的颤抖个不停,一只小熊躲在一棵树后,一边关注一边踟蹰,然后出现猎人打扮的熊,还出现了一只母狼。这些奇怪的角色像在演一场讳莫如深的哑剧。我没有掩饰我的迷惑,问了很多问题。他解释说男孩被小熊意外打伤了,小熊对于要不要救这个孩子很犹豫,他希望用交换身份的方式让作为人的观众体会动物的无助。我问他为什么想做这样一个主题?他讲述了灵感的来源:家里的一只宠物猫病了,他急切的带猫去看病,医生说可以手术治疗,但要花费一万元,他犹豫了,这个犹豫让他很受触动。我完全能理解这个灵感的核心是什么:讽刺性的一万元对我们灵魂进行了拷问,宠物到底是朋友还是“畜生”?但是很显然,作品并没有抓住这个核心,迷失在了“聪明”的结构设计里,加之一些表演上的漏洞,导致整个片子成了一团迷。

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创作者往往有比常人更敏感的“触角”,生活中不常被发现的细节会被他们捕捉到,于是在心里翻江倒海,直接说出来却又索然无味或难以理解,所以需要艺术加工,想办法把一个道理、一种感觉掰开揉碎,变成好看的故事再传达出去。创作就是把“捡到”的宝贝擦亮了与人分享的过程,有时候会擦出钻石光泽,有时候却会越擦越黑,面目全非,上面的故事就是宝贝被擦黑的例子。

创作说到底就是作者与观众的交流,最忌讳孤芳自赏、沉迷于自己的执念中。调整好创作的姿态是交流成败的关键,这个姿态就是对话的姿态,交流的姿态。无论在大结构还是小细节上,要有随时切换成观众视角去审视作品的能力。没有这种“将心比心”的精神,很难创作出受欢迎的作品。你要交流的人越广,你就越要谦卑,因为只有谦卑才能去体会更多人的感受。谦卑的同时你还要有自己的锋芒,要有独特观点和手段,不能被俗流左右。因此创作要求你“能进能出”,要求你有悲悯的情怀。你的观点是傲视群雄的,你的心态则是自省谦卑的。

动画涉及儿童观众,动画创作者还要保持与童真的友好关系,童真是回到童年的钥匙,所有的宝贝都来自于那里。我常形容自己的童年像坐在那颗小星球上的小王子,有创作需要时,我就跑去陪他坐一会,看看夕阳,隐藏起自己的功利心,“骗走”他一些宝贝。必须保存好与童年交流的能力,你的作品才能与孩子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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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插图

现在大家都讲要创作“合家欢”式动画电影。

“合家欢”作品需要同时和大人孩子交流,因此要做出多个层次。如何在多个层次里找平衡?

成人靠逻辑接纳幻想多一些,孩子靠幻想接纳逻辑多一些。

逻辑好做,带童真的幻想不好做:逻辑是技巧,可复制,可再生;童真是心境,难萃取,易变质。

有幻想才奇妙,有逻辑才可信。尤其想让成人甘心进入幻想世界,逻辑更不能马虎。高级逻辑编织的幻想才能达到合家欢的高度,为什么合家欢难做就可想而知了,对创作者能力素养要求太高,对交流技巧要求太高!

创作说到底是交流,其他一切技巧都要围绕这个道理来思考。

二、可信的幻想世界

“似真似幻”才是动画的精髓。如何离观众更近?如何又能离他们更远?想像力拉得很远,心情又拉得很近时,才能同时产生震撼和共鸣。

《功夫兔与菜包狗》的概念里也秉承这个意思:在很亲切的环境里却发生了异想天开的事情。这是我一再强调的,我想这也是观众爱看这个动画片的原因之一。如果全是3D制作,这种魔力就会消失一半;如果3D结合实拍,观众的重点就会转移到对画面真实性的挑剔上,一点瑕疵就会让魔力消失。所以2D加实拍是最好的选择,让观众一上来就知道这是一个自报家门的幻术。这里面的道理很微妙,就像魔术师对观众状态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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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兔与菜包狗》,2D与实拍相结合的动画片

我们一进入动画大门,就自觉的过分关注了夸张而忽视了现实。课堂上我会让学生做三个球的练习来训练时间感受,模仿气球、铅球、乒乓球的下落。这是自然界的基本节奏,过渡到角色上,就如温柔的妈妈,严肃的爸爸,淘气的孩子三种基本性格。只有描摹准了基本节奏才能去夸张,比如做一个淘气的乒乓球,首先要做到像乒乓球才行。夸张不是任性的天马行空,夸张的基础是现实。动画是夸张的艺术,反而更要明白脚踏现实的重要。比如宫崎峻对《龙猫》的阐述里说:如果不在影片开始把姐妹的现实生活做实,之后出现什么怪物观众都不会觉得惊奇,反正你们都是瞎编嘛。所以,夯实现实是安插幻想的根基,你必须先用现实与观众建立起联系,再好的点子也不要扯断这个联系。魔术师要想震撼观众,抖包袱前做的一切都是让你相信一切再正常不过了,都是真的,结果突然"嘭!"。动画本来就是一种幻术,道理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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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猫》片段

宫崎峻对《龙猫》的阐述里说:如果不在影片开始把姐妹的现实生活做实,之后出现什么怪物观众都不会觉得惊奇,反正你们都是瞎编嘛。

即便是完全幻想的世界,也处处都需要现实的线索帮助理解。比如《怪物公司》里的工厂和生活社区与我们的世界有一样的规则,《海底总动员》的世界也一样是人类世界的投射。可信的幻想世界,既亲切又惊奇,这就是动画的诀窍,借用John Lasseter(约翰拉塞特)常说的话就是“平常的事物用非同寻常的方式演绎”道理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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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公司》中,整个公司的设置与人类社会十分类似,大型工厂式的场景,一群天赋异禀的工作者,充满竞争的绩效排名等。

失败案例如《超人钢铁之躯》,外星人们拿地球当战场,超人间的私人恩怨,很难让凡夫俗子的我们很关心,整个世界都不可信了。魔法消失后,不仅人物生死已漠不关心,打斗也变的索然无味,钢筋水泥砍瓜切菜又怎样呢?乱斗了半个小时,都不如《超人特攻队》中Bob举起汽车吓坏邻居小孩那一瞬间的观影快感强烈。超能力泛滥,就没有了超现实的快感。超现实要想奏效,必须和现实配合好。

说到《超人特工队》,也许它的故事线并不宏大:一对超人夫妇过气了,隐居民间,后来遭到当年的超级粉丝用高科技追杀,妄图取代他们,一家人团结反抗。魅力来自于"家庭"这一点,这一点夯实之后就会让人移情,且浮想联翩。家庭,隐藏身份,这都是我们很熟悉的东西。熟悉的东西+幻想的东西(超人)会产生奇妙的化学作用,因为动画的本体魅力恰恰隐藏其中———即可信赖的幻想世界。让观众信赖你的幻想世界,这是动画与观众达成交流的核心语法。

三、让人关心的角色

我特别羡慕那种一开场就让人强烈关心主角命运的电影,这样的电影牢牢抓住了观众的心。动画角色多是幻想的,甚至不是人,我们怎么能非常关心一条鱼,一条狗的命运呢?《海底总动员》里,我们关心的已经不是鱼,而是是一位鳏夫,一位父亲;《超人特工队》里我们关心的也已经不是超人,而是一个和我们自己一样的家庭了。主角是那么熟悉亲切,跟我们有联系,所以我们会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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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故事时,我会刻意留意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移情了。比如,一个村妇,贫穷且不美丽,但渴望和其他妻子一样活得干净体面。客人来了,一样的端出茶点,虽然廉价但绝不马虎,干净整洁,碟盘讲究。结果,她的丈夫去世了,没人相信她可以独立支撑农场。再比如一个被收尸老人收留的男婴,长大后和老头住在河对岸,没户口无法上学。当“我”去对岸遇到他时,他帮我找草药,还问我们学校里大声朗诵的是什么呀?我说是小九九,他说自己也听着学会了。他问这小九九用来干啥,我不知咋回答,只能说为了考试。他说那我也能考试了……诸如此类,每每读到我都一下子移情了,感动了,关心他们命运了。因为我马上想到生命中的一些人一些事,和一些感同身受的心情。

我想如果我们的几句话能塑造出一个能让听者移情的角色,这个故事的“眼”就找到了。宫崎峻在《出发点》一书里有一段对电影《龙猫》中角色性格的阐述,寥寥数笔,角色跃然纸上,一瞬间让人仿佛与记忆中无数人擦肩而过,他们的音容笑貌扑面而来,最后凝练成一个女孩。这其中的奥妙值得我们反复学习体会。

我在《功夫兔与菜包狗》创作之初完全没意识到这些,只想着逗乐子,因此角色塑造薄弱。我没有意识到,观众对角色性格的移情才是作品的神,这个神能保证作品生命力长久。有了神,IP也才能称之为IP。

四、节奏和结构

节奏感是电影的要门,大到整个影片,小到一段表演,都是“节奏之舞”。单就动作戏的设计编排这一点,国内动画多数不尽如人意,要么沉浸于炫技,一味的打,却看不出节奏点,结果事倍功半;要么就是干脆无技可炫平庸无趣。能把技术和逻辑还有节奏感融为一体去思考的少之又少,这需要作者素质的平衡和自控能力。

音乐是节奏最好的训练方法,我在课堂上鼓励学生用口技喊出作业中的画面节奏,看看好听么?有韵律么?比如铅球落地,是“嗖—咣”,还是“嗖————————咣!”对错如果用眼睛看不出来,可以用声音辅助。那么,一段动作设计好不好,是否同样可以用声音判断呢?我们不妨闭着眼睛听一遍皮克斯工作室片头台灯的动画音效,是不是和音乐一样美妙,生动而富于变化?我们闭上眼睛听武打片也一样,好的不好的,听就听的出来。如果把好的动作设计“翻译”成曲线绘制出来,它一定很有韵律美!

看过Norman Mclaren(诺曼 麦克拉伦)半科教性质的作品《Canon》之后,你会理解:动画原来是音乐和舞蹈的完美结合。美丽的舞蹈里一定有动人的韵律,美丽的韵律里也一定有动人的舞步。我早期创作中经常遇到这样的“奇迹”:做完作品找现成的音乐搭配,找了好久找到一个音乐,一放进去,天衣无缝!如有神助一般,每个动作细节都高度吻合。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只一次。因为动画设计本身也是一种作曲,我心中一直哼着一个无声的旋律,或者本来就是听过的某首曲子给我的设计灵感。因此,音乐一定要是动画人最大的爱好。

情节编排需要节奏,更需要结构,不能上来最大的石头就塌了,那之后还怎么搞?不能上来就是大招,观众来不及反应。要循序渐进,起码三个排比一个反转也好。我在功夫兔早期的动作编排中意识到这一点:铅笔左一下,右一下,横扫一下,然后才是奋力的连续进攻,这是当年我对结构编排的最朴素理解,这里面也有对观众心理的把握,其实说到底也是一种"交流语法"。更复杂的设计就像更复杂的作曲,将各种结构的手法杂揉进去浑然一体,普通观众就是觉得舒服,已经看不出所以然了。我最喜欢的经典案例是短片《Tom Sweep》,短短两分多钟,手法奇多妙笔不断,节奏和结构都无可挑剔,简直是创意编排的交响乐,但观众看到的就是“好看”这么简单。与大师Michael Dudok de Wit(迈克尔·度德威特)相比,我还在用一根指头弹钢琴啊!

电影就如一个更大的有机体,每一段基因里都有它的完整信息。每个段落无论多小都有结构,每个结构里都有反转。小段落组成大段落,大段落组成更大的段落直至全片,全片整体则有大结构,大结构里有大反转。结构这块布一旦织大了,无论从里向外织还是从外向里织,难度都几何级数增长,而且牵一发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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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加点料

以上谈的都是普遍的创作规律,但在当下的中国,我们不得不考虑现实因素的影响。我们的电影市场不成熟,动画更是如此,观众对动画的观影素养还远远没有培养起来。如果创作是交流,那么不成熟的交流对象将为交流带来困境,但这个困境同样也是机遇,如果创作者伴随着观众一起成长,培养起民族品牌的信心,未来我们将获得自己的话语空间。欧洲,韩国都没有了这个机遇,我们还有。目前我们是最有可能和好莱坞“拼”一回的国家,因为我们有足够大而不成熟的市场。如导演李安所说:“这是中国电影的黄金十年,但如果一味模仿好莱坞就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就是我们必须在观众成熟之前搞出自己的一套。如果成长的不如观众快,最终会被观众抛弃。留给我们成长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那属于我们的一套究竟什么样?

我们首先要意识到:动画片本身就是一种类型片,其次才是里面的各种故事类型,如果没有萌,搞笑,动作,视觉奇观这些元素,那你首先就被动画类型踢出局了,故事编得再圆也无济于事。所以必须把动画创作的基本规律和娱乐性摆在首位。然后就要在配方里“加点料”,这个料不是形式上的,不是水墨风,也不一定是古代神话什么的。这个料是精神内核,是价值观。我们要去发问:我们自己的国家还有没有让自己感动的梦想和情感可以寄托?自然里有没有?乡村里有没有?城市里有没有?把眼光投射到这片大地上,投射到人群中,我们到底在生活中发现了怎样人性的光芒?什么最能激起我们的强烈共鸣?如果有,尽快把它们挖出来!

没错,我们的观众对国产动画电影仍有成见,我们的电影宣传喜欢喊“史上最大制作”,喊“好莱坞引进技术”,喊“国际大导演操刀”,但这是喊什么口号都无济于事的。动画不比真人电影,可炒作的点实在不多,哭穷叫苦耍大牌都起不了多大作用,观众残忍的只认作品好不好看,只有拿出让观众尊敬的作品才能正名!好在文化是有自尊的,如果本国的东西真的够好!够酷!够品味!还有精神养料!观众一定会给予额外的偏袒,因为它温暖了自己的尊严。就如一个从“东亚病夫”里走出的拳师打倒嚣张洋鬼子,无论是嘴叼洋烟手拿洋火的人,还是擦洋鞋蹭洋饭的人,还是西装革履读洋书看洋画的人,都会为你“倒戈”。艺术作品没有所谓打倒,甚至都不需要比较,只要你独立自守,都会不武自威!

六、我想做的电影

动画创作从儿童观众出发,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错,动画不只是给孩子看的,但绝大多数动画都是给孩子看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存在一个误解,认为国产动画不好看只是因为它们都是做给孩子看,做的幼稚。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坏动画只是拙劣罢了,好的儿童动画从来不幼稚。

从世界动画市场看,电视动画是年龄细分非常明确的:学龄前,6岁到9岁,9岁到12岁等等。这也是我难以寄托全部热情的原因。我希望发挥动画最大的魔法,我希望打通年龄界限,和孩子大人一起交流,我知道我可以做到,这个愿望只有在动画电影里才能实现。因为动画电影多数是做给家庭看的。当然,目前很多国产动画电影无法满足这一点,因此被诟病低幼,这更让人不服气,想争口气!

另一个原因是,我骨子里不想重复自己。虽然看上去《功夫兔与菜包狗》是系列片,但每个故事都是独立的,而且努力追求变化,这不符合系列片的创作规律。法国制片人感慨,你这是艺术片的搞法,你一集用了太多点子,其实4个就够了,你用了40个。没错,我不愿意重复,也不愿意控制着放水,我希望每次都淋漓尽致,每次都像在冒险,不可预知。我知道这是艺术本能在作祟,电视制片人会发疯的。而这种强烈愿望只有电影能提供“一线机会”,好的电影恰恰需要这种精神。

我心里有一片森林,也有一个武侠世界。我从小在大自然里长大,森林,稻田,大河,这些自然环境给我无限的滋养。我总觉得迟早有一天我会从中挖掘出一股强大力量。记得当年看到《龙猫》的企划书时让我无限感慨,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挖掘角度呢?《龙猫》的导演的阐述放在今天的中国来看依然发人深省,力量无穷!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中国男孩,我还有一个武侠梦。从小到大,无数武侠片动作片的熏陶,早已在心里塑造了一个喷薄欲出的武侠气场,它要找机会释放。看到《功夫熊猫》时,同样让我扼腕。因为感觉它做了我最想做的东西。幸好动画是如此自由开阔的世界,还有很多选择和机会。

我想做的第一部动画电影一定是动作喜剧,如果可能,我希望它还能有诗意。

所谓诗意,也没什么玄乎,就是娱乐性底下要传达的更深层的东西。对创作者而言是更高的追求。写过诗的人都知道那种凝练的滋味,那种自惭形秽,那种心灵的洗礼,那种对世界和内心深层次的呼唤,这是艺术的种子,没有诗意的作品也就没有了艺术性,艺术性都来自诗情。

所谓动作喜剧呢,我认为是动画最适合表达的方向。动作是我天生的擅长,喜剧是我的热爱。我希望观众愉悦,欢笑,惊叹,我也希望观众觉得我和团队很酷,觉得看我们的动画也是很酷的事!这个作品里一定会有一段畅快淋漓的动作戏,也一定会让观众不断发笑,还要有集体爆发的大笑!如果可能,我希望笑中会有泪,会有思考,一家人看完电影的那晚可以多爱彼此一点点。

七、导演需要制片人

一年多来,接触了非常多的投资人,这些人多是近几年才在动画界出现的,他们多数只是拿其他行业的模式来套文化产业,用模式左右判断,对资本运作侃侃而谈,多数不懂艺术,更不懂动画,这是没办法奢求的。因此,我们需要制片人,制片人是创作者和投资方之间的桥梁,翻译官,他懂得艺术和商业两种语言,两边运筹帷幄。单就导演而言也必须找到这样的“对手”才能成就艺术,只有矛盾才能产生进化,导演和制片人良性的对抗才能进化出优秀的商业艺术。导演如果没有制片人这个对手,或两者融为一人,或对手直接是出钱的老板,结果都是灾难性的,国内血淋淋的案例比比皆是,有一些还正在上演。但优秀制片人和优秀导演一样凤毛麟角,因为这些人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土里长出来的。十几年的灌溉,瓜就长出这么多,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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